走在回试剑城的路上,秦冲走得很慢,心事重重,踌躇不决。
他想得很入神,甚至背后来了一辆马车都没有注意到,直到马鞭差点抽到他身上了,他才猛然惊醒,脚一跺,便闪身到了道路一侧,然后便听到一声怒吼:“找死了,不看路啊!”
他知道是自己理亏,但这人也实在太蛮横了一些。他皱皱眉,抬头看去,见一个三十多岁的虬髯车夫正扬着鞭子,狠狠地啐了他一口,又将长鞭一甩,那马车便从他身前疾驰而去;一个纸团却从车窗里扔出来,电光火石一般落入他怀中,同时一个低低的声音传了过来。
“有人监视你,小心!”
秦冲一愣,眨眼间便把那纸团收进怀里;目光一扫,便发现了身后的端倪。
他只是在想着心事,所以没有注意到而已,此时被人一提醒,强大的感知力蔓延开去,立即便发现了吊在身后的两个“尾巴”,甚至连他们的修为都辨识得一清二楚:两个二星武师。
秦冲嘴角浮起一丝笑容,目送着那马车驰上吊桥,忽然脚下一颤,几步便蹿进城门里。
他很清楚地感知到身后那两个尾巴追上来了,却并不在意,一冲进城门便拐进一条小巷之中,将身一跃跳上旁边的高墙,在墙头上跑了几步,便翻进了另一个巷子里。
然后才拿出怀中的纸团,打开来看,见那上面有一行字:萧瑶在东白鹿巷17号,约辰正时出北门,拟转运冬剑庄。这排字下面,却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星空图案。
这个图案,秦冲很熟悉,正是神算阁的标记。
原来神算阁并没有撒手不管,但他们用这种方式传递信息,显然也是不想深度介入,大概也不希望试剑厅的暗桩们再暴露了,更不希望和试剑府产生直接冲突。
当然这已经让秦冲感激不尽了。
看看天色,大概还有半刻钟便到辰正时分了,半刻钟感到东白鹿巷,好像有些困难啊!
秦冲想了想,果断地迈开大步,从城墙根下绕过去,一刻钟后,便赶到了北门。
既然不能直接去东白鹿巷,那就不如直插到北门外,守株待兔好了。
出了北门吊桥,便是一片小树林,郁郁葱葱的榆树中间,一条丈许宽的大道笔直地通向远方。秦冲便守在树林中间的一株大榆树上,静静地等待着转运队伍到来。
他没有想过,如果这个情报是假的,那将如何?
这是他救出萧瑶的最后的机会了。如果这次未能成功,他也不能永远守在此地,那只能算是天意如此,萧瑶以后会怎么样,他也没办法再管了,他总不能真的放着楚芊不管吧?
毕竟,他可是被楚芊明媒正典地“娶”了的!
幸好,当一辆镖车走出北门的时候,秦冲便明白了,这个情报,是真的。
这辆镖车属于试剑城内的“钱郑镖局”,骑在黑马上亲自押镖的便是副镖头“火狼刀”郑永富,他身后跟着的都是钱郑镖局的镖师;镖车也普普通通,似乎拉着很沉重的东西。
总之,这一点也不像是转运萧瑶的队伍,但秦冲知道,萧瑶就在镖车上。
他和楚芊、萧瑶,都在古将陵中得到过一缕仙气,还有一团血之精华,所以彼此之间是有一定的感应的,这种感觉,在他和楚芊之间,他已经证实了许多次了。
镖队顺着大道走进了榆树林,秦冲也从榆树上站了起来。
他当然没有傻乎乎地跳下来,大吼一声:“此树是我开”,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镖车,静静地看着它走到自己身下,然后,流星一般坠落下来,一拳便把它打了个四分五裂!
镖队顿时一片大乱,郑永富却是反应极其迅速,挥起大刀便斜斩上来;却见眼前黑光一闪,一块破裂的木板重重地砸在他的刀上,竟差点把那大刀砸飞出去!
秦冲没去管他,一步踏在车板上,翻手掀开一个大箱子,便看到了蜷缩在里面的萧瑶。
此时的她,已是双眉紧皱,脸色昏暗,双手软软地搭在腿边,人事不知!
秦冲反手又将箱子合上,两手抓起箱沿,便将它举了起来,提着它一个旋身,便把纷纷扑上来的镖师们又砸飞了回去;再将双手用力一拍,无数碎裂的木板飞溅而出,他一把抱住萧瑶,一步便冲进了旁边的榆树林里,顺便还提着一块木板,如拳头般打了出去。
那郑永富刚刚拾起大刀,便被木板扫中,呯的一声,又如滚地葫芦般滚出了两三丈。
“追!”一个镖师叫了一声,提着刀就要向林子里追去,却被郑永富叫住了:“别追……我们不是他的对手,快发消息,通知试剑府和君大侠,接下来的事,就和我们无关了!”
没有人追赶,秦冲抱着萧瑶,很快便来到了林子深处,倚着一块石头坐了下来。
他心里还是有些庆幸的,这么容易就把萧瑶救出来了,真得好好感谢神算阁的情报啊。
现在,只要安顿好了萧瑶,他便能心无旁骛地去找到楚芊他们,只要带着他们离开试剑府,不管是去武城还是其他什么地方,他都能放下一块心头大石。
接下来,就全力以赴去寻找诛心草、白首龙灵芝、千年金首乌这几味药材,先增长寿命,然后就去太昊帝宫,救出父亲母亲。只要能把他们救出来,他不管最后什么结局,都知足了。
秦冲想着,忽然嘿嘿地笑了起来。
然后,便感到小腹一痛,低头一看,便见一柄尺把长的匕首,正插在他的下腹部!
如果他有丹田,这匕首定然已经穿破了他的丹田,令他全身修为损失得干干净净!
秦冲抿了抿嘴,顺着匕首看上去,便见这匕首竟是安在萧瑶的膝盖上的,此时,她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,双眼却是混沌一片,竟似没有意识一般!
然后,秦冲便听到了一声冷笑:“小子,你逃不掉了吧?”